作为最伟大的社交产品之一,微信改变了大众的生活,微信从社交工具变成了连接一切的工具,变成了张小龙口里“你觉得微信是什么”。言外之意是微信恰似大雄的百宝箱,你认为微信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正是因为微信连接一切,所以微信从一个单纯的社交工具,变成了一种生活方式,从单纯的私人空间,变成了泛空间。微信朋友圈覆盖了一二线城市的主流互联网用户,伴随着主流用户离开QQ、贴吧、微博等渠道,占领朋友圈,特别是占领员工和Boss的朋友圈,成为很多品牌营销的最强诉求:
诸如新世相、咪蒙等公众号试图在朋友圈制造刷屏级的活动;
诸如携程等企业试图借用微信10s短视频进行春节拜年朋友圈视频营销;
诸如优酷等媒体则借助自媒体及员工朋友圈进行《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霸占西单地铁站的宣传;
诸如纸尿裤凯儿得乐借助个人微商试图在朋友圈掘金;
诸如链家等房产中介借助朋友圈传递房产资讯;
诸如奔驰等品牌则通过朋友圈广告占领用户心智,而普通白领则通过个性化生活方式展示自己的态度和对工作和老板的热爱……
而这些,也给众多自媒体带来了盈利模式。
然而,占领朋友圈是否就意味着营销的成功?
一、微信是平行世界,你看到的只是别人希望你看到的
哪里有社交,哪里就有“伪装”,当一个社交平台与家人,同事,领导,朋友,陌生人,合作伙伴纷纷产生关联,自然会产生信息的交叉影响,这就变成一个伪装出来的平行世界。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一书中写到:
“人生就是一出戏,社会是一个大舞台,社会成员作为表演者都渴望自己能够在观众面前塑造能被人接受的形象,所以每一个人都在社会生活的舞台上竭力表演。在人际互动中,不管个人具体目标是什么,他的兴趣始终是控制他人的行为,特别是控制他人对他的反应。”
一方面你所看到的只是别人希望你看到的,另一方面你所展示的只是你最好的,或者你希望特定对象看到的部分,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不同的人设。
所以你能看到木讷的人在社交上最活跃,偏激的人会显得平和,从不读书的人也能不时晒一下《青春版红楼梦》,不认识科比的人在科比退役当天发文科比一路走好......甚至有人通过朋友圈分组设置多个不同的“自我”,面对不一样的人群扮演不同的自我,微信就是这样的平行世界,每个人都在用微信塑造自认为“完美”的自我,构成了对外的“公共人格”,通过公共人格的塑造被朋友圈的朋友知晓,从而积累下人际资本。
相较于其他社交媒介个人内容的公开性,微信朋友圈中的大多数沟通发生在“熟人”和“半熟人”之间,用户在其中建立的“形象”将更直接地影响现实生活中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公众自我的管理变得越来越复杂,出于职场形象和个人生活的需要,人们不得不更小心而有策略地使用主流社交媒体,所以每个人都在“扮演”更好的自己。所以,你看到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社会状态。
就像《黑镜》第三季《虚伪的分数》里的Lacie,当社会被社交媒体评分系统所掌控,每个人都约束自己表现最好的一面,为了获得社交媒体更高的评分,不得不随时约束自己的表现,Lacie为了获得更高评分也不得不应允参加出轨其前男友的刻薄朋友娜奥米的婚礼,而当一系列蝴蝶效应发生,Lacie社交媒体低于1分锒铛入狱被驱逐出社交媒体后,她才认识到在真实世界肆意做自己的美好。
不少人在看了之后,就果断给了《黑镜》1星差评,或许给差评不是因为难看,而是因为在《黑镜》里看到了不愿正视的自己。
回到营销上,每个人争先恐后的在刷屏的营销内容可能是“证明”视野多么广阔。
比如赵雷,转发的人可能连《成都》或者《画》都没听过;
薛之谦代言腾讯动漫的创意H5或许只是部分营销人集体“意淫”的产物,好久没有让“我的朋友圈”眼前一亮的内容了;
转发“逃离北上广”的用户或许看到标题就洋洋洒洒开始撰写转发语录;
看到阿里营销上线的文章标题立刻就分享到营销群,因为这是阿里数年营销后形成的“营销正确”,虽然分享后才会看第一眼或者都不看。
朋友圈广告效果同样值得细说,朋友圈获得点赞较多的广告大都是逼格满满的品牌,比如Nike、宝马,是因为朋友圈广告的展示机制是定向,被展示的用户均是目标用户,此时“公共人格”开始发挥作用:你看我是宝马的目标用户。
当刷屏级的营销内容产生,当行业都在朋友圈评论怒赞该项目,不妨想一想,真的触达到真实用户了吗?当然,这并不是说,刷屏级营销没有价值,能让一个内容被普通用户转评本身已经触及到了人性,无论是“公共人格”还是“真实自我”这本身就是一次特别成功的营销,但用户是否已经接收并接受营销传达的信息恐怕要打一个问号?
二、信息茧房带来的圈层固化,你认为的传播只在特定的圈层
人是群居动物,从原始社会到现代协作都是如此,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和人之间会因为相似的经济、生活、品味的人形成了一个小圈层,圈层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人的行为和习惯,互联网的兴起加剧了圈层的固化和认知学习体系的固化,形成了“信息茧房”。
信息茧房是美国学者桑斯坦在其著作《信息乌托邦》中提出的,是指人的潜意识会习惯性地被自己感兴趣的信息所吸引,从而将自己的生活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的现象。
微信作为最重要覆盖主流用户最为庞大的社交平台,用户占据了用户大量的时间,已经成为用户最主要的网络空间之一。
据张小龙公布的数据,50%的用户每天使用微信时长达到90分钟;25%的微信用户每天打开微信超过30次;55.2%的微信用户每天打开微信超过10次。
随着微信越来越多占据用户时间,随着“熟人”和“半熟人”的社交关系进一步发展,圈层会越来越固化,志不同道不合的关系会被排除出好友关系或朋友圈关系,最终会变成朋友圈都是与自己品味一致的好友,这时圈层自然就形成了。
比如引起广泛争议的咪蒙在文章发出后总能引起激烈的争论,我经常看见朋友在朋友圈表示,转发咪蒙就删除好友的评论,更多类似咪蒙的争议性内容成为删除或屏蔽好友的试金石,圈层就越来越局促了。
而朋友本身就是自己成长和获取信息的重要来源。艾瑞的数据显示,80%的用户选择从朋友圈里寺找阅读内容,这意味着朋友的分享决定了大多数用户的阅读和获得知识的覆盖面,当圈层越来也固化,我们习惯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外面的世界,就像坐在井里的那只青蛙,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当茧房越来越局促,个人的知识体系和获取信息的渠道就被局限住了,很难获得圈层外部的信息,你接触到的信息都来自于社交媒体,朋友,同事等圈子的直接反馈,圈子会把你的思维禁锢在圈子里,很难去感同身受其他圈层的认知,当该话题在圈子内传播时自然而然会形成世界都在传播的假象,人就被圈子蒙蔽了。
就像晋惠帝时期老百姓饿死时,大为不解的追问:“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很多人把它当笑话看,可偏偏自己无时不在经历这样的圈层偏见。
所以,被称为音乐诗人的歌手李健曾表示:“我需要的是智慧和知识,但这些不能从朋友圈中获得。”他的逻辑当然不是说朋友圈不好,而是圈层和信息茧房很容易限制他的认知和新知识的学习。
也正是因为茧房和圈层的作用,营销、市场人的圈子总能看到新营销方式,新世相的活动能刷爆营销人和青年人的朋友圈;赵雷刷爆了文青和一线用户的朋友圈,养生知识和伪装传销刷爆了爸妈的朋友圈,武昌火车站刷爆了公知们的朋友圈。
但圈层外发生了什么?圈层外流行的是什么?恐怕不得而知,90后人群中越来越主流的二次元用户把二次元空间和现实三次元空间的间隔叫次元壁,这样的“次元壁”出现在所有圈层之间,难以打破。
这也是为什么直播喊麦之王MC天佑从来未曾在一线用户的朋友圈出现过(在GQ 报道前),当快手网罗3亿用户成为短视频行业龙头从来不曾被主流媒体和主流用户讨论(在残酷底层物语被传播前),这也是为什么圈9、夏语遥、冰音琉从来不会出现在你的朋友圈。
所以,当被同事转发的营销信息刷屏时不妨跳出工作圈去看待,当被行业从业者刷屏时不妨跳出行业去看,当被行业刷屏时不妨跨行业去看,局限在圈层中从来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广告的目标是为了吸引特定的圈子的用户,但衡量营销成功与否并不是你的朋友圈或者你朋友的朋友圈,跳出圈层才能有更准确的判断。
三、媒体话语权决定于主流价值观,你看到的只是话语权的表达
专栏作家张国庆在《媒体话语权》说: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媒体像现在这样重要,“媒体不再是反映现实,它就是现实。”
事实的确如此,我们所看到的无一不是具有媒体话语权的个人、媒体个人意志和观点的传达。
尽管每个人都拥有表达的权利,但因为社会层级和平台的差异性,话语权的量级千差万别,在公众号等自媒体兴起前,媒体话语权都掌握在电视台、门户等媒体上,自媒体兴起后话语权同样仅仅集中在某些十万级粉丝的手中,而远离互联网、远离一线城市、远离主流价值观的用户通常不会获得主流舆论的关注。
所以无论是快手小胖,还是斗鱼三骚都很难被主流媒体认可,二次元和AB站同样很难被主流人群认同。
在互联网时代,他们仿佛被主流媒体和精英阶层从舆论上抹去了,而偶尔被主流媒体提及也是类似于残酷底层物语的描述。
从某种意义上说,拥有媒体话语权的平台进行的观点表达就代表或者引领着主流舆论,非主流用户被刻意“取消”了话语权。
沉默的螺旋更加加剧了媒体话语权的集中,沉默的螺旋是说:人们在表达自己想法和观点的时候,如果看到自己赞同的观点且受到广泛欢迎,就会积极参与进来,这类观点就会越发大胆地发表和扩散;而发觉某一观点无人或很少有人理会(有时会有群起而攻之的遭遇),即使自己赞同它,也会保持沉默。
意见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见的增势,如此循环往复,便形成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强大,另一方越来越沉默下去的。
放在营销上同样如此,你所接收到的信息不过是具有话语权的媒体或者自媒体传递给你的,比如逻辑思维对papi酱的2200万首单广告拍卖从“互联网广告标王”的角度被主流媒体记录,新世相无论是逃离北上广还是丢书大作战都自上而下被定义为成功营销的典范,微信的每次版本更新都被认为是人性洞察的典范,papi酱代言积家被认为是看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当某些掌握媒体话语权的KOL(无论是PR手段还是自发KOL)认为某个营销值得被标榜传颂时,自然会多出来一大群拥趸纷纷点赞。而这些拥趸又可以辐射到更广泛的人群,这也是为什么营销事件爆发初期会越来越依赖于PR和KOL的添砖加瓦,也在后期需要依赖于专业的奖项提升自己的含金量,因为这是媒体的话语权传达的结果。
现在营销形成了两种迥然的传播逻辑,一种是通过意见领袖向下辐射,先打动意见领袖进而传递给普通用户,另一种则通过普通用户的参与影响到意见领袖放大效果。
但实际上真正受众的想法很自下而上的影响具有媒体话语权的KOL们中间有太多的鸿沟,所以越来越多的企业倾向于配合意见领袖来进行前期活动炒作。
我们能看到众多刷屏级的微信营销,比如晒YSL星辰及反转、雾霾、网易云音乐歌单、罗玉凤、迪玛希、薛之谦代言腾讯动漫、逃离北上广、丢书大作战、淘宝二楼、papi酱代言积家、淘宝故宫营销、卫龙辣条、支付宝白领日记.....这背后无一不是人性的洞察,都引起了主流媒体和白领人群的关注,当然也有很多成功的营销并没能刷爆朋友圈,或者进入主流媒体的视野。
在朋友圈的花花世界,营销人恐怕需要思考的是在平行世界中,用来传播“公众人格”的一个媒介平台,你看到的真的是你看到的吗?你看到的就是是全部吗?